明·荒诞结局
正文之前,最好从第一篇开始看,以保证内容的连贯性。创作不易,点个赞吧!
坐在警车上,安林在后视镜里看着陈凌,叹了口气:“年纪还没多大,记性就差了,多等一会儿就不用跑这一趟了。”“别这么说,老安。先吃点东西吧。”陈凌递来一袋饼干,“而且就一天时间,整个案子不就快出来了吗?再说要不是当时一眼看对了,下了暗桩,咱们也没有这么快锁定他们俩啊。”“行了,”安林看着窗外的霓虹又渐渐明亮,“该结束了。”
暗桩一直在办公室里等待,直到安林推开门。“安队,在郑言的家门口,沙怀仁和他吵了一架,但我当时没有接近的条件,他们也没吵几句就上了楼,我没能记下内容。大概七分钟左右,沙怀仁一个人下楼了,看上去很激动,他进了旁边另一栋楼,郑言过了四分钟也下来了,他一直走到了警局门口,转了好几圈,也没进来,就又回去了。”暗桩边说边在地图上比划。安林边听边点头:“好,前面几天的内容呢?”“有,都在这儿,现在是小王在盯着,我和他换班。”“干得不错,”安林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又站了起来,“走联系小王,先去找郑言。”“但是安队,咱们好像没有理由这么直接去吧?”暗桩不放心地说。“先去问他这件事,如果他不承认,还有别的事要问他。”
【资料图】
这次他们没在车上待多久,郑言和沙怀仁住的小区离警局很近,开车只用了三分钟。安林刚下车,就看见一个人正急匆匆地向小区外走,同时,终端上传来一条小王发来锋信息:“安队,郑言要出去了。”
安林立刻小跑了过去,陈凌紧随其后,在小区出口处拦住了那个人,果不其然,正是一脸焦急的郑言。“你们......”“请问是......”“哦,安警官,你是......陈警官。正巧,我打算去报案来着,是沙叔,就是他。”
两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过程这么快。见安林没有立刻回答,郑言又补了一句:“我出来是想去警局举报的,结果在路上遇到你们了......诶?那两位警官原本有何贵干啊?不方便我可以先到局里去等......”
“是来找你的,”安林很快找回了状态,“进去说吧,在小区门卫这儿站着不方便。”“找我?我也没......您不会是说我刚才在警局门口站了半天的事儿吧?”郑言一边说一边带着两人往里走,很快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对,你想去干什么?”“我当时就是想直接去举报的,但是......沙叔对我来说已经像父亲一样了,我想着自首不是能减刑吗?哪怕是我带他去,至少也能判轻一点吧。”郑言一脸无奈,以及无辜。“他像你父亲一样,你还那么急着举报他?”“警官你这话说的,法治社会,法律最高啊。”
安林怀疑地盯着他:“所以你刚才是又去找沙怀仁了?他不答应你?”“没有,这事......啧,说来话长啊。”“说来话长?没事,带我们去沙怀仁那儿慢慢说。”“好,好。”郑言说罢,带着二人向旁边的一栋楼走去,“这边是我家,这栋是沙叔家。”郑言按下电梯,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对两人问道:“警官,我就耽误了一小会儿,不会算包庇吧?”“如果你真的是今天才刚知道,可以不算,”陈凌盯着郑言那在试图用笑容掩饰紧张的表情,“但你要是上次就已经知道,还给他作证,那就算你立功,具体量刑也不好说了。”“我保证我今天傍晚才刚知道。”他的语气听上去很坚定,但陈凌和安林当然不会被几句所谓誓言说动。电梯缓缓停下,郑言几乎是小跑着出了轿厢。
“沙叔。”郑言边叫边敲门,门却自己开了个缝,他回头看向安林和陈凌,“门没锁,您看是直接进吗?”安林点了点头,郑言推开了门。“沙叔,你在吗?”“小郑,”老人的声音响起,但很微弱,像是从屋子最里面发出的,“我在书房,进来吧,不用换鞋了。”三个人向屋内走去,走在最后的陈凌紧握着腰间的配枪。
郑言打开书房的门:“沙叔,您......”话说到一半就噎了回去,沙怀仁坐在一个正对着门的座位上,那里原本应该是一面墙,但那里现在却是一个凹进墙面的凹槽,沙怀仁坐在凹槽形成的空间里,在他瘦小的身躯后,是一个巨大的书橱和堆满纸张的书桌,最引人注目的,是桌上放着的一个头盔。老人面前是一面玻璃,他耳边挂着一个头戴式麦克风,看起来是联通着凹槽旁边的一个音响,不知采用了什么技术,它发出的声音竟完全没有失真。
沙怀仁盯着郑言身后的安林:“小郑啊,你还是来了。我也没指望你能带着什么别的人来的。”他苍老的眼中有着与年龄不符的锐气。“沙叔,我必须这么做,反倒是您,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那是,当然不应该。从头到尾,又有谁做过什么应该做的事呢?比如我故意把我删掉的监控不小心留给你?警察同志,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小郑和你们说了多少了?我会配合你们的,但只是在这里,我不会跟你们走。”安林上前一步,走到郑言前面:“沙怀仁,你现在是被指控杀人罪的嫌疑人,如果你配合调查,请和我们走,否则......”“这个作为下面有一块蓄电池,正负极现在连着我的手腕,开关就在我手里,这块玻璃是防弹的,至少一枪打不穿。我是老了,但按一个开关的劲儿还是有的,而且还有其他东西,我就不一一介绍应急措施了。”
郑言几乎是一步跳到了玻璃前:“沙叔!你要干什么沙叔!”安林示意了一下,陈凌马上上前拉住了砸玻璃的郑言。安林看着沙怀仁,飞快思考着能应付眼下情况的方法,但他没想到。
“别急,警察同志,你们身上都是有录音设备的吧,我劝你们快点打开,就像做笔录一样。我不会让案子死无对证的,希望你们也别逼我。人是我杀的,你们想确认的话,想问什么都可以,我自己的证据多的是。”沙怀仁的声音很平静,语气好像在给小朋友讲睡前故事一样。“沙叔!”郑言又喊了一声,但被他身边的陈凌制止了。安林没有办法,只能确认了一下执法记录仪的工作状态,顺便悄悄按了下呼叫增援,然后开始提问:“你是什么时候,怎样杀的人?”
“7月26日晚上,应该说下午,我把那个败类约到了那间会议室,我知道他所有的把柄,这步很容易。然后,用麻醉剂迷晕他,让他背对门坐着,然后用电线连在他的左右手腕上,反复拉闸,电到他死为止。”
“你只做了这些?”
“严格来说,不止。拉闸不是我自己完成的,只需要随便弄个定时小装置,等十点小郑来了以后再启动就行。剩下的,那是为了让你们的业绩高些,至少现在那些孩子都是安全的。这么晚了,他们应该能有个好梦。”
“他们也是你指使的?”
“他们应该有人和你们提过控制吧,怎么就没人信呢?......也对,你们这个职业,不信是对的。我能控制他们,靠这个,”老人向身后桌上的头盔扭了下头,“它的资料都在后面,具体作用,是控制年龄在二十岁以下的人的行动。可以实时控制,也可以预设好时间同时控制多个,控制时他们会记得自己干了什么,但控制结束后才能想起来。实时控制的时候,我也可以实时共享被控制人的一切感觉,当然,不控制,只共享也是可以的。使用记录那里面都有,你们要是不信,它的功能现在还在,说明书我都准备好了,你们自己拿去试试就知道了。”
“这种东西有多少?”
“这是唯一的一台,唉,它最后还是用在了这种地方。它会在五天后失去功能,你们最好抓紧时间。”
“你为什么杀姜宏卫?”
“我弄到他的别墅的暗门开启权限,你们应该已经去过了吧,我有远程次数记录的。十六年前,他毁了我们的一切。我们一起搞研究,他却从最开始就没安好心。这头盔,原本应该用于治疗精神疾病,但研发才刚有个雏形,他就同室操戈。他也杀了人,五个,刚好五个,只是为了卷走公司所有的钱。那的确是一款令人眼红的巨款,就这么被他一扫而光,还带上了几个兄弟的命。报案了,没结果,那个败类一拿到钱就去买了关系,被死保下来了。后来他不知道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去当老师,上面有人罩着,他那点儿半吊子还真就一直当下去了,甚至后来跟着她的关系领导调来了天谭市,还进了最好的中学。我的计划需要几个学生,但又不能在全校都上课的时候动手,只能选择特优班单独上课的时间。”
“你的公司为什么没有履历记录?”
“非法企业,也算是我罪有应得,最后只剩我,和几个现在已经去世的同事搞了十几年研究,也只整出这么个祸害。”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杀死他?”
“这几个孩子,都算是被姜宏卫祸害过。人的仇应该由自己亲手报,而且,这也能让故事更有趣一点。”沙怀仁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郑言身上。“小郑,对不起了。”
“沙叔......”郑言哽咽着,“您......您要是为了这个......父亲那里......”
“没有证据。老郑走之前和我说了,要真有证据证明那个败类的所作所为,当年他又怎么会放弃报案。说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谁又真的甘愿等那么久......哦,这孩子的父亲就是我当年的同事之一,也想报这个仇,而且......”沙怀仁望向郑言的眼神忽然生出一丝歉意,“好几年前,他就对外宣布死亡了,但实际上老郑一直在帮我,摄像头是他干的,搜集学生的资料也是他干的,一个月前,他刚刚病逝,但他设计的程序还在工作。小郑,你过了这么久才带警察来,就是想找到老郑说的那个所谓‘证据’来说服我自首吧?找不到的。”
陈凌拉着泣不成声的郑言,怒视着沙怀仁:“所以你明明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计划,又拉上了四个无辜的学生?而且既然你知道了那个别墅,为什么不直接报告给警方?”
“我是个罪人,从我开始研究这个误入歧途的鬼东西那一刻就是了,你们把我当成一个疯子就好了,我的疯狂牵连了这四个学生,仅此而已。我可没有装精神病躲死刑的意思,别误会。那个别墅,是老郑发现的,我也没和你们这儿的警方打过交道,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又被压下去?那些线索,那个饿死的可怜人,都是我给你们的。”
“你......”安林知道大部队已经到了,但他仍然没想出任何办法把面前这个表情疯狂而肃穆的老人安全带回警局,从而使他得到真正公正的审判。
“哦,对了。”老人自己开口了,“我记得刑法上说了,控制他人行凶,责任是我的,他们应该会被释放吧。作案工具,他们拿的线索,都是我提前放好的,中间在第三个和第四个人中间还漏了一步,是我自己半夜又跑出去补上的。我砸碎了那个钟,像十六年前的那个败类一样,顺便让第四个人能留下一些证据。这是我在小郑送我回家后做的,时间我也没调,电池我提前一周装上的,没有理由,只是为了用一模一样的方式,让那个败类死了也不安生!”
说到这里,沙怀仁顿了一下,“警察同志,您的同事也到了吧?我很高兴您和之前那些警察不一样。当年,我儿子就是被那个败类绑在椅子上电死的,现在,我把他也电死了,那么......”郑言最先反应过来,挣脱了陈凌扑过去,但一切无济于事,老人毫不犹豫地合上了手中的开关。
“小心!”陈凌上前一把拨开郑言,却发现那层玻璃被郑言一碰就滑开了一条缝,那是一道刚刚自动解锁的滑动玻璃门。陈凌一把抓起旁边他早就注意到的扫把,拨开了老人手腕上的电线,但是一切早就来不及,在发烫的电池冷下来之前,一个自私、疯狂、偏执、天才的灵魂已经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