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城市计划

久居城市，我们成了被时间“绑架”的困兽，离真实的生命越来越远。

【资料图】

我们不知道奔跑的尽头是什么，何处能安放不知所措的灵魂？

春已深，最适合探险。连日阴雨骤停后，从时间的套子里解绑出来，直奔湘西挂壁公路。这是一段唤醒灵魂的旅程。我们暂且称它“逃离城市计划”。

春天对湘西格外慷慨。选择这时候“出逃”挂壁公路，因为这里有让人惊心动魄的春天。在这段短暂的旅程里，心情随山川道路跌宕起伏。有时，浓雾突如其来淹没重峦叠嶂的群山；有时，捉摸不定的对流雨倾泻而下；有时，黑暗隧道猝不及防地出现眼前；更多时候，跨过高山，春日暖阳和和花海如约而至，“天地间充满生的豪情”，让你来不及思考，跟着自然“摇滚”就好。

一事能狂便少年。春天和道路，都有一种能力，让你生出勇气和希望。在这里，所有的情绪，明媚的，幽暗的，能得到释放且被温柔倾听。

这是一片"U"型山谷，蜿蜒而下的小道就像一双大手去环抱对面的绝壁。绝壁上，一条挂壁公路，十一扇“天窗”，像十一双眼睛窥探着外面世界。

挂壁公路被网红景点包围。7公里外是矮寨大桥，5A级景区德夯大峡谷，一山之隔是十八洞村，湘西挂壁公路就夹在它们中间。它就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不经意闯入后，看到的是，漫山遍野的云和漫山遍野的绿。

去湘西挂壁公路需要大雨加持。大雨过后，七条瀑布从绝壁中喷涌而出。在这时候穿越挂壁公路，李白笔下的波澜壮阔可尽收眼底。那种惊、奇、险，让人感叹，不枉来一回。

我们是从G209转狭窄的小龙洞公路进入湘西挂壁公路的，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绝壁上的小龙口水电站，它是挂壁公路的“眼”。这条挂壁公路最初是为它而“凿”的。小雨过后，站上观景台远眺，远处峰林叠翠，山影葱茏，眼前几百米高的绝壁，如一面巨墙，挡住峡谷去路。一条山涧瀑布轻盈而出，水流抵达谷底，发出柔和的声响。云海在绝壁上聚了又散，挂壁公路若隐若现，如梦似幻，仿若仙境。

下到湘西挂壁公路入口才发现，这里除了挂壁公路，还有地下溶洞、悬崖瀑布和峡谷，它们一起缔造了这处隐世秘境。湘西挂壁公路是为开发小龙口水电站运输发电设备和施工物而凿，从2000年开凿，到2004年才全面完工使用。一条1100米的挂壁公路修了整整4年，可见其开凿难度有多大。守护挂壁公路的工作人员吴配成介绍，绝壁从山顶到河床垂直高度为520米，挂壁公路是从平均高度150米的绝壁上开凿的人工隧道。修这条挂壁公路当时用了35000个工，大多靠人工用双手和铁锤开凿，“当初为了排喳、透光、透气，在绝壁上凿出十一个大小不一的天窗，没想到如今成了观景台。”这段挂壁公路宽3米，路高2.5米，仅能过一辆小汽车，它见证了湘西山民们与天地的抗争。

穿行在湘西挂壁公路，有些颠簸。路面和崖壁上都是人工开凿的痕迹，炮眼、桩、凿痕等随处可见。悬崖上的十一个天窗就是挂壁观景台，移步易景。它们背后是悬崖绝壁，脚下是万丈深渊，胆子够大的人才敢站上去一睹风光，成了“试胆石”。

湘西挂壁公路最绝妙处是瀑布，小龙洞瀑布群，从悬崖间飞泄而出。遗憾的是，我们没能有幸观赏到这种瀑布奇观，但吴配成告诉我们，每年丰水期（3至7月），一场大雨过后，就有7股瀑布从悬崖峭壁上一跃而下，落入蒸腾缭绕的云雾之中。雨水稍小一点，也有3至5股瀑布流出。“这些瀑布落差很大，有3条大瀑布，3条中等瀑布，最小的一条落差也有将近200米。有瀑布时，还可以在挂壁公路天窗近距离感受瀑布的”暴击“，非常难得的体验。”吴配成的朋友圈全是这些瀑布倾泻而下的记录。当地人还给这些瀑布取了很多形象的名字，如洞口威严，流水汹涌的是窟索瀑布；水落如烟似纱，含情脉脉的是护潭瀑布；而姿态婆娑，妖娆而下的则是蟹将瀑布。这些瀑布撞击崖底时，水花四溅，下面的小河也波涛汹涌起来。

瀑布群集的地方是水电站，绝壁周围有三个小水电站。

最早建成的是崖底处的小龙洞水电站，它是1975年左右开发的。崖底处蓝色屋顶的是小龙泉水电站，它是2012年开发的，2015年左右投产。最特别的小龙口水电站，在挂壁公路尽头，它是全国唯一的挂壁溶洞水电站。这处水电站1999年开发，2008年左右投产。从挂壁公路进去一直走到停车场就能见到它，水电站很小，设备很精致。我们进去时，水电站白天只有一人值班，在这偌大的绝壁之下，一个人守着一处“天窗”也会孤独吧。从水电站窗台望出去，能看到挂壁公路入口处的挂壁民宿，还有对面蚯蚓般的盘山小道。出水电站往前几步，就是绝壁中的地下溶洞奇观。

这处地下溶洞有个魔幻的名字——“水帘洞地下迷宫”。和别处不一样的是，它虽有石笋、石柱等溶洞奇观，但最吸引人的却是溶洞中的岩石、落差将近200米的水流以及深不见底的暗河。这里的岩石分明是自然生长的，却像被人工打磨过，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展露无遗。进入溶洞，如置身科幻世界。溶洞里的暗河仿佛装了自动阀门，随着外面的丰水期、枯水期自动调节水量。这处溶洞在2019年左右开发成水帘洞景区，是电影《十八洞村》的取景点之一。

湘西挂壁公路的春天，生机勃勃。“挂”在山上的苗寨，云遮雾绕，让绝壁生硬的棱角也变得柔和了。

两处苗寨属于双龙村，跟十八洞村相邻。地处山腰的是下半坡，山顶则是上半坡。从绝壁谷底沿小路盘旋而上到达小龙洞公路，再往山里走就是上半坡苗寨，有着绝美的梯田景观。梯田里蓄满了水，像一面天空之镜。远山点点，苗寨错落，木房、青瓦点缀，袅袅炊烟、狗吠声声，世间的美好，都快乐而平凡。去下半坡的路上，会碰到背背篓放羊的苗家人。斜阳淡染，羊儿闲步，镜头般的暮归景象，随意地出现在眼前。

上半坡和下半坡间仅隔几道盘山大弯，沿途油菜花、白梨花、红桃花一路铺陈，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彩画。

这处“世外桃源”，最佳观景地点是登上绝壁。从排碧村农贸市场绕进黄岩村，穿过田埂到达绝壁之巅，这里有很多巨型岩石，每一块都是天然观景台。站在巨大的岩石之上，云雾飘来，一会儿落在崖底，一会儿飘向对面的苗寨。云雾所到之处，春日的色彩斑斓层层递进。对面的梯田里，农人正准备春耕。

文/潇湘晨报记者伍婷婷 图/卢七星